中國乳業有如此不堪？吃人血饅頭賺流量也得有底線！

中國乳業這十年早已脫胎換骨。
近日，一條所謂深扒中國乳業黑歷史的自媒體文章火了，就且稱其為深扒一文吧，文章中用各種網絡上的素材拼接組合，歪曲事實，較后得出了一個結論就是蒙牛、伊利等頭部乳企合伙坑苦了中國奶業和中國消費者。
類似這一模式的文章網上很多，中國消費者似乎永遠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本想一笑了之，況且中國乳制品工業協會也給與了嚴正回應，該號也刪除了文章。但在一些社交平臺，還是看到不少讀者評論被該文的觀點所左右，深感憂慮，較終決定還是淺淺的寫上一段，是非公斷讓諸位自行判斷。
但也提醒該文的作者，自媒體吃人血饅頭賺流量和打賞倒不是不可，但終究有個底線。
01、巴氏奶和常溫奶之爭的錯誤
深扒一文中，提到一段內容，即2000年伊利蒙牛沆瀣一氣，不擇手段用常溫奶打敗了低溫奶，進而壟斷了液態奶市場。
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先說個題外話，1999年，牛根生負氣出走，帶著一批老部下成立了蒙牛，雖然牛根生當時沒有公開表達過對伊利的敵對態度，但當時的局面，兩家沆瀣一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再回頭來看常溫奶的發展，1984年，內蒙古扎魯特旗乳品廠引進了我國第一條常溫滅菌奶生產線，這是常溫奶在中國的開始，常溫奶的崛起是在90年代中后期，到2017年，國內低溫巴氏奶的市場占有率約為15%，常溫奶已占到85%。
但常溫奶的興起，并不是因為蒙牛伊利打敗了光明等區域巴氏奶企業，而是與中國的奶源分布和中國市場現實情況有很大的關系。
2000年，我國人均消費乳制品只有7.4公斤，而這一數據到2019年是34.3公斤，是當初中國人不愛喝奶嗎?其實并不是，而是當時中國很多地方喝奶并不容易。
一方面，是因為我國的奶源分布南北不均，中國的奶源帶主要分布在國際公認的中溫帶季風氣候優質奶牛飼養帶（北緯40度——47度），這個飼養帶橫貫東北、西北和華北草原帶，包括“三北”地區的大部分省份和膠東半島，集中了全國70%的奶牛和超過60%的原料奶。
南方并不是不可以養奶牛，而是南方長期的濕熱天氣，不利于奶牛養殖，而且養殖成本也更高。因此南方地區一直缺奶，直到現在為止，還有一種特殊的職業叫奶中介，他們從北方收購多余的原奶拉到南方賣給缺奶的乳企。
另一方面，低溫巴氏殺菌奶的加工工藝決定了巴氏殺菌奶保質期只有5-7天，且還需要冷鏈運輸，因此無法大面積鋪開。特別是在90年代，國內冷鏈運輸發展非常落后，乳企的供應覆蓋半徑都在100-200公里，更不要說在3-5線城市和地域廣闊的農村地區，就不具備低溫分銷、運輸和儲藏、銷售的條件，而且城市周邊奶源本身發展就受限，低溫巴氏奶市場大面積發育根本不具備條件。
中國乳制品工業協會名譽理事長宋昆岡曾回憶道，“過去農村的消費者只能喝奶粉，因為巴氏殺菌奶運輸過不去。”
筆者近年來走訪了不少南方的農村市場，在村鎮的小賣部里，大多都只有常溫乳制品在銷售。
不可否認，常溫奶的興起才真正推動了中國奶業消費的大發展，人均乳制品消費的增長已經很說明問題，而拋開當時的實際情況，僅僅質疑國內當初發展常溫奶而不是巴氏奶的說法，就如同“怎不食肉糜”。
目前，國內低溫巴氏奶發展勢頭良好，因為在滿足了國民乳制品基礎消費之后，國內產生了新的消費升級需求，而且包括伊利、蒙牛等常溫乳企，也在向低溫巴氏奶領域拓展，這是后話。
02、2010年生乳國標修訂的認知錯誤
深扒一文中提到，當年蒙牛伊利合伙，影響了國內牛奶國家標準的修訂，將蛋白質含量由舊國標的不低于2.95克/100毫升降低到了2.8克/100毫升。菌落不高于200萬CFU/ml，一下子比舊國標提高了150萬，遠低于美國和歐盟標準，較終導致國人不得不喝劣質奶。
這是個老生常談的話題。
當年的新國標修訂，確實引發了很多爭議，也不乏行業人士炮轟，但事實并非標準數字變化體現的如此簡單。
首先，當時新國標的修訂是一個綜合的決策流程，而不是兩家乳企可以操控的。
2010年生乳國標修訂，是衛生部、農業部、國家標準委等部門，及相關行業協會組成的乳品安全標準清理協調小組經過一年時間完成的，經食品安全國家標準審評委員會審查通過，新國標于2010年3月正式公布。
當時國標的制定確實有伊利、蒙牛等乳企參與，那是由于企業更加熟悉生產和市場情況，因此任何行業制定標準時，國家都會邀請企業參與起草標準，目的是為決策制定部門提供參考，當時蒙牛、伊利之外，光明、完達山等乳企都參與了當時國標修訂的相關工作。
但企業只負責討論稿的起草，而較終國標的出爐，還經過了70多位專家構成的專家組的多輪技術討論，以及2個月的公開征求意見，和衛生部、農業部的較終拍板，才生效。
其次，當時的國標修訂是考慮到國內奶業生產的實際情況，因為國標是行業的底線。
2008年之前，國內的奶業消費快速發展，但原奶生產卻相對落后，70%的原奶來自于中小養殖戶，養殖水平較低，而且新的奶牛場需要2-3年才能形成產能，因此國內奶源供給總量無法快速增長。
在當時供給和需求的矛盾下，過高的國標帶來了諸多問題，較明顯的就是三聚氰胺事件，養殖戶之所以在牛奶中添加三聚氰胺，目的就是為了冒充蛋白質以達標。
據農業部調查，2007年和2008年夏季，北方一些省份生乳蛋白質含量低于2.95克/100克的比例分別達75%和90%；某乳品企業6月份西北、中南、東北等三個區收購生乳蛋白質含量低于2.95克/100克的比例分別達75.8%、33.8%和24.9%。
三聚氰胺事件后，國家痛定思痛，對乳制品檢測要求極其嚴格，大量的中小養殖戶的原奶面臨無法達標就無法出售的問題，為了保證當時奶業生產和奶源供應，國標向下修訂也是一個針對養殖行業的綜合考慮，而不是根據某個企業的利益考量。
此外，國標不是較高標準，而且經過10年的發展，中國奶業已是今非昔比。
一方面中國的奶牛養殖結構和質量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根據2019年奶業報告，目前國內100頭以上的規模化養殖場比重為61.4%，這也帶動了中國奶業質量的快速增長。
2018年，農業農村部對3299批次生鮮乳樣品進行監測，乳蛋白含量平均值為3.25g/100g，規模牧場生鮮乳樣品乳蛋白含量平均值為3.36g/100g；菌落總數平均值為29.5萬CFU/mL，同比降低1.8%。另對200個規模牧場生鮮乳樣品進行監測，菌落總數平均值為7.2萬CFU/mL，遠好于歐美。因此國家也啟動了生乳國家標準的新一輪修訂，開始重新提高標準。
而且衡量牛奶質量的一個重要指標是體細胞數，當奶牛乳房受到感染或傷害時，體細胞數會明顯增加。體細胞數越高，生鮮乳中致病菌和抗生素殘留的污染風險越大，對乳品質量的影響也越大。
歐盟和新西蘭規定生鮮乳中體細胞數≤40萬個/mL，美國規定體細胞數≤75萬個/mL，中國暫未規定。但2018年，農業農村部對3299批次生鮮乳樣品進行監測，體細胞數平均值為33.04萬個/mL，低于歐盟、新西蘭和美國標準，規模牧場生鮮乳樣品的體細胞數平均值22.1萬個/mL，這一數據碾壓歐美。
另一方面，國家鼓勵社會組織或企業在國家標準的基礎上，制定更高、更嚴級別的團體或企業標準。
在充分市場競爭的情況下，國內各知名乳企都制定了比國標更高更嚴的內部標準，比如在市場上任意選擇大企業的牛奶產品，都可以看到乳蛋白的含量3.4-3.8克/100克的產品已經是市場的主導，根本沒人拿較低標準去生產產品。
因此，再拿當年的國標說事兒，毫無意義。
03、吃人血饅頭要有底線
縱觀深扒全文，全文多出拼接痕跡，將諸多搜羅到的乳業負面新聞整合、再加工，用以描述中國乳業不堪的現狀，以達到吸引眼球的目的。
中國乳業確實經歷過一段痛苦的過去，這也是每一個行業在發展過程中肯定會面臨的一段黑暗期。
在2008年三聚氰胺事件后，中國現行的奶業標準共有200多項，涵蓋奶畜養殖、生鮮乳、乳制品、生產加工、質量控制以及檢測方法等各個環節和領域，與此同時，國家在檢測、抽查等方面異常嚴格，中國乳制品是目前國內較安全的食品之一。
我寫這篇文章，主要目的不是為了證明深扒一文是錯的，而是希望公眾對中國乳業有一個正面的認識，在經歷了連續4年的奶價下行周期之后，中國奶業脆弱而困難，特別是中國奶業本身就存在先天不足，生產成本和土地成本等都高于國外，因此還要對抗進口的沖擊，更需要各方的支持和愛護，而不是抹黑和利用。
在這次疫情期間，國內的消費一度暫停，各大乳企的產品在貨架上擺到過期，但伊利、蒙牛、光明等大乳企頂住壓力保證收奶，日噴粉萬噸，把損失消化在自己身上，才讓中國原奶產業沒有受到太多疫情的沖擊，中國奶牛體系首席科學家李勝利曾公開表揚大乳企在疫情中的負責表現。
當然我們也理解，在自媒體時代，流量至上，說正面的內容往往大家都提不起興趣，而說點負面的，往往趨之若鶩，而作為自媒體作者，吸引眼球的做法無可厚非，但是做人做事不能失去底線。
因為你可能有一天會不記得，但歷史會記得。